父亲说:“办事呢?求人办事呢。”东来就说:“这不够啊?得三个半鸡蛋,你再给我五分钱吧。”父亲说:“就仨鸡蛋,你看着办吧。”东来皮笑肉不笑地说:
“就这吧,就这。”说着,他揭开封包,竟从那盒烟里抽了一支……尔后,父亲精心地把那包烟揣起来,径直往大队部去了。
在大队部门口,父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,先从兜里掏出烟来,一支支敬过去。
屋里有六个人,父亲一下子就敬了六支,尔后对支书说:“国豆,有个事,我得给你说说。”
国豆一脸麻子,麻得热烈。国豆说:“开会呢,正开会呢。回头再说吧。”
父亲说:“那我等吧,我等。”
一直等到黄昏的时候,大队干部们才乱纷纷地从瓦屋里走出来。父亲上前拦住了国豆。父亲巴巴地说:“国豆,说说?”
国豆漫不经心地往地上一蹲,“说说呗。”
这时,父亲又敬上了一支烟,那是第七支烟。接下去,父亲说了树的事……
父亲说:“你去看看,真欺负人哪?!”
国豆说:“赇,不就一棵树么?”
父亲说:“那不是一棵树。”
父亲又说:“你去看看,你一看就知道了。那树我栽了七年了,是老德给弄的树秧,老德是厚道人,老德可以作证。”
国豆说:“老德能给你作证?”
父亲说:“能。他给弄的树秧,还能忘了?”
那支烟很快就吸完了。吸完烟,国豆把烟蒂往地上一按,说:“那就这吧,老姑夫,回头说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