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内独自待在屋顶的小房子里,正在用木头仿制一个精巧得难以形容的牙雕制品。那东西由一块块月牙形薄片和一个套一个的空心球体构成,整个儿竖直了像一座纪念碑,没有任何实际用处。他已开始旋最后一片,就要做成了。工作间里半明半暗,旋床里飞溅出金黄色的木屑,看去就像飞奔的马蹄下溅起火星。两个轮子轰隆隆转动着。比内面带微笑,低着头,鼻孔洞张,似乎沉浸在完美的幸福之中。这种幸福也许仅仅属于从事平庸工作的人。平庸的工作虽有困难,但可以轻松克服,所以给思想带来乐趣,而一旦完成,更会带来满足,除此而外,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向往了。
“啊!瞧,她上来啦!”图瓦什太太说。
但是,由于旋床在转动,几乎不可能听见爱玛说什么。
两位太太似乎终于听到“法郎”两个字。图瓦什太太悄声说:
“她是求他允许她缓付税款。”
“看来是的。”卡龙太太说。
她们看见爱玛来回走动,观看墙边放的饭巾环、烛台,栏杆顶的圆球,而比内满意地摩挲着胡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