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多久,我在一个暴风雪的夜里走路,也发生了面耳冻结的事。因为眼见过马大娘的技艺,心里并没紧张。但大娘却哭着为我解冰,我笑着安慰道:“不要紧,一点儿不疼。”那天夜里,她把用于换取秀荣妹学费的几个鸡蛋煮给我吃。我不肯,她厉声逼我吃,眼角挂着乞求的泪水。那天夜里,我怎么也睡不着,泪水止不住地流。
离开村子的前两个月,大娘生病了,严重的浮肿已经使她行动艰难,马大爷整日愁眉不展,孩子们因经济上无能为力而偷偷垂泪。我拿出全部可以拿出的钱为她买药,鼓励大娘放宽心。我的话好像良药,每说之后,她精神便好些,行动也容易些了,但我心里明白,她的病并未好转。
初春的一天,我丢下出村前繁忙的工作,扶着大娘乘火车去省城大医院求医,经过各种检查后,一位名医综合诊断为长期营养缺乏引起的整体机能下降。如果实在不肯住院,就要保证休息,加强营养。我听了医生的话,心里顿觉酸楚。想到大娘终年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,把很少的营养让给丈夫、孩子,还时而周济左邻右舍,油然而生敬意,对医生说:“只要我母亲的病能治好,钱,我会有办法的。”大娘对我的话没有思想准备,她先是愕然地看着我,继而紧紧抓住我的手,泪水涌流:“大夫,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。不算大病,我回去照你说的办,我女儿很孝,能行。”说着,拉着我就走。